礼仪课
学相声
东南亚民俗与文化课
风险投资课
非洲民俗与文化课
泥人张传人传授技艺
航拍摄影理论与创作课
非遗传承与保护课
天津北方网讯:新学期伊始,南开大学的学生们发现许多“公选课”不一样了。站在讲台上的老师不光有讲师教授,也有总裁、艺术家。投资专家讲投资,天文学家讲宇宙,泥人张传人讲泥人。请专业的人讲课,学生们对新的老师、新的授课方式、新的课堂体验感觉还不错。
变化缘于2016年底南开大学的一项教改举措:首次面向全社会开放本科课程讲台,采取“招标”形式,推出一批通识选修课优质课程,同时辅之以“多人拼课”“小班教学”“弹性课时”等一系列配套措施,让通识课堂真正“活起来”。
寻找教育的平衡点
通识教育是相对于专业教育的,扩充学生知识面的教育。但这些课并不好教。哈佛大学通识教育审核委员会发布的中期报告显示兼任教职的研究生和助教认为通识课程最难教学。而北大推进通识教育时,很多理工科院系的教授没有兴趣给非理工科的学生上课。“即便有了兴趣,这些专家、院士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一个完全没有基础的‘门外汉’讲那些特别专的知识”。北京大学教务部副部长强世功接受采访时说,“一个专业人士怎么向非专业人士讲?一种是讲成专业课,学生接受起来困难;一种是讲成通俗易懂的课,但很容易讲成‘水课’。”强世功解释说。
通识教育一直在难与易、通俗与专业之间艰难地摸索着。
而来自专业教育的压力,也是阻碍通识教育前进的羁绊之一。由于专业课本身就十分繁重,导致学生拿不出足够时间来上通识课。
南开大学校长龚克认为,通识教育和专业教育应该是教育中不可偏废的两个方面。龚克在与学生座谈时说:“自西方工业化以来,人们更加注重社会需求,由此便兴起了专业化教育。如今,许多西方国家进入后工业化时代,更适应于人的发展需要的通识教育逐渐被人们重视。实际上,教育不是一个工业的附属品,而是为人服务的一种存在。可以说,国家的发展需要通识教育与专业教育的良好结合。”他指出,今后学校会采取各种方式增强通识教育与专业教育的有机结合,让南开学子具有专业竞争力的同时全面协调发展。龚克认为强化通识可以为学生长远职业发展提供强大后劲,他说,“国外一流的高校都非常强调通识教育,这一点值得我们好好重视。”
如何把通识教育与专业教育更好地融合,一些学校开始对大学的组织结构和管理模式动起了刀子。复旦大学2012年设立志徳、腾飞、克卿、任重、希德五大书院,建立书院制学生管理模式将通识教育理念贯穿本科培养全过程。北京大学成立元培学院、清华大学成立新雅书院、中山大学成立博雅学院,这些学校通过成立“通识教育学院”进行小规模、全方位的改革试验。
改革中,许多学校都将改革重点放在以核心课程建设,来促进专业教育与通识教育的交叉和融合。复旦大学12学分、中国人民大学11学分、中山大学16学分。虽然在整个课程体系中学分不多,但可以通过通识教育培养学生理解世界的方式,开阔视野,使核心课程成为学生专业学习的“助推器”。
通识教育
通识教育相对于专业化教育,没有专业的硬性划分,它提供的选择是多样化的,一种人文教育。通识教育本身源于19世纪,当时有不少欧美学者有感于现代大学的学术分科太过专门、知识被严重割裂,于是创造出通识教育,目的是培养学生能独立思考、且对不同的学科有所认识,以至能将不同的知识融会贯通,最终目的是培养出完全、完整的人。自从20世纪,通识教育已广泛成为欧美大学的必修科目,在国内高校也越来越被重视。
一张“英雄帖”引八方能人争讲台
在大学校园里,通识选修课原本旨在拓宽学生视野、培养多元兴趣、提升综合素质。然而,长期以来,优质课程占比不高、课程通识程度不够,动手实践机会较少、不够“与时俱进”等问题令国内高校通识选修课的教学效果大打折扣。同时,大学生们“成绩至上”思维下的“挣学分”“刷分高”的需求,一定程度上让那些“宽、松、好过”的课程“炙手可热”。
“这与课程设置的初衷背道而驰。我们要打造更多结构完整、内容丰富、形式灵活、模式新颖的优质课程,让‘良币’驱逐‘劣币’。校内资源有限,那我们就开放讲台,引入社会资源。”南开大学教务处处长杨光明说。
为了改变通识选修课的“教学生态”,让学生真正从兴趣出发展开学习,南开大学从课程本身寻找突破。
2016年11月18日,南开大学教务处正式发布了《关于招标征集部分通识选修课程的通知》。首轮面向校内外“招标”的课程共包括艺术实践、经济管理、科技与生态可持续发展、人文社科、外语等5个大类,艺术赏析与创作、乐器演奏、传统艺术赏析与实践、通识经济学、通识金融与投资、可持续发展、农业科技与种植技术、VR(虚拟现实)、无人机技术、新科技概要与应用、人文经典导读、跨文化交流、大学生心理强化、传统文化与礼仪、全英文通识课、小语种等16个小类。
对于课程申请人的资格,南开大学不限职称,校外申请人一般要有依托单位,有课程讲授或指导经验者优先。如获准开设,该校将向校外授课人员颁发“南开大学通识教育课程特聘教师”聘书。
为鼓励优质资源流向公选课堂,在授课模式方面,南开大学也做了不同以往的新尝试:可以一人授课,也可多人组合授课,即“拼课”。课时方面也更有“弹性”,一般不超过32课时,也可以设置8或16课时课程,既可以全学期上课,也可以提高周课时,压缩开课周数。
这份特殊的“招标”公告一经发布,就吸引了众多关注。12月18日,来自校内教师、孔子学院外国留学生、兄弟高校教师、南开校友、培训机构、文化工作室以及社会企业的40门课程集中“竞标”试讲,其中还有7门课程为全英文授课。南开大学教务处专门组织了教学一线有丰富教学经验的督导教师对竞标课程进行了严格评审,同时也邀请该校学务会的学生委员们全程旁听。
这份改变选修课教学生态的特殊“招标”公告一经发布,就吸引了社会普遍关注。征集截止时,该校教务处共收到49门课程的申报材料,其中非本校教师申报的课程就有25门。经过层层选拔、审核,其中16门获准开设。
“中标”课程的校外任课教师有的来自投资业绩卓越的管理公司、文化传播公司等校友企业,有的是颇负盛名的天津非遗传人,有的来自校外职业培训机构、兄弟高校、合作办学的科研单位。6门语言文化课程的授课教师团组,则是来自获得孔子学院奖学金和中国政府奖学金的外国留学生。
课程随兴所致成绩不分高低
好的通识教育,应是开放、包容的教育,在教育内容上,通贯古今中外,涵盖人文、社会和自然众多学科领域的知识,但再好的课程设置要想取得好的效果,一定离不开“兴趣”这个最好的老师。此次南开大学的课改也在“兴趣”上做足了文章。
“VR技术可以与许多传统产业衔接,创造无限可能。大学生们了解、掌握这门新技术,对于未来的就业创业实践、创新思维能力培养都有好处。”韦尔为科技公司高级经济师、南开大学2001级旅游系校友胡晓鲁投标了“三维虚拟仿真场景创作”课程。她告诉记者,未来她的课程将会有一半的课时让学生动手创作。
为保证“兴趣主导”的教学效果,南开大学鼓励任课教师利用自身资源,更多地将课外实践环节纳入教学计划。课程规模建议控制在每个教学班30—50人。如何实现E类课由“分数导向”转变为“兴趣导向”?南开大学批准,此轮“招标”的课程可以采用灵活的考核方式,不以考卷定成绩,鼓励探索引导学生自主思辨,无统一标准答案的考核,鼓励过程考核。成绩可用百分制或等级制,大于90分或优秀率不超过20%,或采用“通过/不通过”两级制。
来自洪晟观通投资管理有限公司的南开大学2006级国际贸易系校友史竞群“中标”了一门“股权投资实务”课程。“我认为,股权投资也是现代社会人们应该具备的一种基本素养。这个学会了,任何一种投资模式你都会觉得很简单。”在史竞群看来,大学生群体股权投资相关的知识和能力十分缺乏,甚至和用人单位的需求有点“脱节”。“我会从实际案例出发,用讲故事的方式授课,同时安排大量的讨论和互动,应该会让各个学院的学生都会感兴趣。”对于上好这门看似艰深的公共选修课,他很有信心。
语言文化类课程多是互动翻转的“导游型”。“在这门课程里,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中国的导游,带着学生们去韩国体会旅行,体验那里的语言和文化。而两位韩国老师就好像是当地导游,带着大家游览最美丽和最有特色的风景。相信同学们一定会很开心地学完这门课。”初级韩国语教师李智善说。“在课堂里面,我们老师也是学生。在上课的过程中,有的时候学生们会发现我们自己从来没看到的细节。其实,这表示了中国学生们的参与和思考,也是他们兴趣和意志的体现。”葡萄牙语老师高梦飞说。“我还想带着我的学生一起做墨西哥的美食,他们一定很开心!”《西班牙语入门》授课老师、墨西哥姑娘姚紫兰说,每当看到学生反馈说如何喜欢这门课,她就觉得特别有成就感。
“很庆幸,我还有几个E类课的学分没有修。”南开大学哲学系大二学生杨毓康作为学生代表,全程参与了“招标”课程的评审。尽管从早上8点到下午5点,不间断地听课,但他觉得真的“很过瘾”。“首先感觉这些课更实用了,其次是很多课程真的能够勾起你的兴趣。”杨毓康说。
成才之道中外相通
“我在做化学研究时,很多灵感都来自艺术、生活。”——弗雷泽
“从事科学工作的人,如果真的能用艺术的情感来感受生活,他肯定有情怀,即使他不从事艺术,也可以发挥看不见的艺术情怀。”——冯骥才
一项对诺贝尔奖获得者所学专业的分析显示,除物理学奖获得者80%是学物理出身外,他奖项非本专业获奖者的比例很高,其中大约85%的诺贝尔奖生理和医学奖获得者,都不是学生物专业的。这符合科学发展规律,科学发展到现在已经高度交叉、融合。
2月25日,2016年诺贝尔化学奖获得者弗雷泽与中国当代作家、艺术家冯骥才的一场关于“科学与艺术”跨界对话给出了通识教育与专业教育如何融合的建议。
冯骥才和弗雷泽都是天津大学教授,教育与人才培养是两人都关心的话题。“为什么我们的学校总是培养不出杰出人才?”十几年前,钱学森老先生提出的这道关于中国教育事业发展的一道艰深命题,至今仍等待整个教育界乃至社会各界共同破解。
对此冯骥才直言不讳地指出:“在专业的学科领域里面,人文和科学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在人文学院里面,我们听不到科学的话题;理工学院里面也没有艺术的课程。这是不是教育的偏激?我不知道。现在很多中国的大学在考虑如何建综合性的大学。但是,即使在综合类的大学里面,理工的学院和文学的学院还是各立门户,来往并不多。”
弗雷泽用自己的求学和生活经历提供了可借鉴的思路,“上高中的时候,我并没有想将来要从事学术生涯。我受益于苏格兰教育。因为在苏格兰启蒙运动之后,就像罗伯特·彭斯(Robert Burns)主张的平等思想,包括教育当中也是如此,贯穿这种全科教育的思维。从我上中学到读爱丁堡上大学,我所学的课程涵盖了英语文学、艺术、数学、地理、历史、物理、生物、化学各个学科。这就是为什么在我们这个人口很少的地方,仅化学领域就产生了三位诺贝尔奖获得者。我在做化学研究时,很多灵感都来自艺术、生活。”
对话中,冯骥才表示认可和赞同,“从小就要注重全面的教育,关键是心灵的教育。培养杰出的人才,需要培养他心灵的丰满、丰盈,他对世界感知的能力。从事科学工作的人,如果真的能用艺术的情感来感受生活,他肯定有情怀,即使他不从事艺术,也可以发挥看不见的艺术情怀。”冯骥才艺术研究院里有着一大批投身于文化遗产保护的青年教师和学生,其中也不乏跨专业来此的理科生、工科生。
此时,选修《航拍摄影理论与创作》这门课程的南开学子马赵霖亲身感受到了通识教育与专业教育的融合,“虽然为了成绩选E课是没有意义的,但这门通识课却让我受益匪浅。亲眼见识到大疆无人机飞向高空,轻松录制4k视频,甚至可以亲自上手操作无人机,这是在以前的理论类的课程里无法想象的。将理论与实际操作相结合让我们更容易理解,更想去学习这门课程。我是电信专业的,学院有一些老师就是做这种无人机平台开发的,提前了解相关知识对我很有帮助。”(北方网编辑曲璐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