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丁-路德-金日的晚上,火箭跟快船打了一场全国直播的比赛,那是保罗效力了6年的老东家。火箭最终输了,而且赛后两队在更衣室的冲突闹得很大,导致火箭两位球员被禁赛。
等回到休斯敦,又遇上了雪暴,整座城市封城两天。周三,他在酒店为媒体拍摄封面照;周四晚上则迎来对森林狼的全国直播比赛,火箭116-98取胜。
可以想象为什么保罗在周五一早接受采访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感觉很疲倦。在来到丰田中心之前,他刚刚送8岁儿子和5岁女儿去学校,而未来两天又会有一场全国直播比赛,周六就要打勇士了,那是过去三个赛季都在折磨他的球队,也被火箭总经理莫雷成为他们一直“沉迷于”击败的对象。
保罗穿着帽衫坐在沙发上,安逸地吃着肉排、汉堡和芝士,他看起来并没有多大压力。他已经习惯控制有度的生活。他的身高按NBA标准来说属于矮个,但他却是控球大师,13个赛季里9次入选全明星,2次进入国家队,还得到了“控球上帝”的绰号。
在聊到过去这一周的日程时,他只说:“我总是会忘记这一切经历有多疯狂,这都是我生活的一部分。”
在场上,保罗永远都很有掌控力,哪怕身边常常掀起风暴。在他刚被交易到火箭还不到两个月,哈维飓风入侵休城。对保罗来说,这就像卡特里娜飓风袭击新奥尔良的重演,黄蜂当时不得不搬迁到俄克拉荷马城打比赛。这一次,休城很快从灾难中站起来,但保罗也说,别指望这一切能迅速恢复原样。
“那时候在新奥尔良,每个人都想帮上忙,但等我们从俄城搬回去之后,我意识到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人们遗忘的速度有多快。所以我们不断强调的是仍有很多工作未完成,就算新闻已经不再关注报道,但不代表一切已经恢复正常。”他说。
哈维飓风过后,保罗去休城食品供应银行做了义务劳动,也参加节目帮助募集善款,后来,他也造访了很多学校,送出了很多圣诞礼物。不忘社区,这对日程繁忙的NBA球星来说其实很难。但谁都知道保罗算是体育界里最热心公益的球星之一,他的家族基金会跟很多慈善机构都有合作,涉及到健康、教育等领域。保罗四次获得NBA关怀颁布的“社区助攻奖”,2016年还获得了ESPN的年度体育人道主义奖。
保罗把自己的善心归结于从小家庭成员关系的紧密,他所成长的地方,是北卡州的小镇路易斯维尔。
“我是觉得这跟我成长环境、我的父亲和我过世的祖父相关。”他说,“从小家里就教我们要懂得感恩,物质并不是一切,人们需要的是真爱和真诚的支持。我觉得这可能跟南方人有关系吧,去教堂的时候我们都会带食物、衣服给有需要的人。后来我去到新的城市,做慈善也不是因为必须,而是愿意那么做。我们都是社区的一部分,这也是大家庭。”
他跟家人的关系仍然紧密,赛后经常给祖母打电话。哥哥CJ帮他忙商务方面的工作,而他跟妻子杰达则是大学就在一起了。他这种性格也养成了他在场上的一些习惯。高中时他已经是全明星球员,获得了威克森林大学的奖学金,他选择这里,也是因为离家很近。当他签下加盟意愿书的术后,祖父纳撒尼尔-琼斯就坐在旁边,那是他从小最好的朋友。
琼斯曾经是北卡州唯一一位承包经营加油站的黑人,保罗和CJ小时候都靠帮人加油赚过小费。保罗去读大学没多久,61岁的琼斯就被一群青少年抢劫谋杀,这件事给保罗打击很大,在那之后的比赛中,保罗拿下了61分,就是为了纪念祖父。当时他本来有打成2+1的机会,但故意罚出三不沾,随后直接走下场,投入了父亲的怀抱。
“那可能是我做过最酷的事。”保罗说,“我是为了祖父才这么做的,但当时我的家人也都在场,前一天我们才参加了祖父的葬礼……那天的比赛我真是永远都不会忘记。”
虽然保罗在大学已经饱受关注,但他一开始并未把NBA当作目标。“我读大学的时候并未想到会去NBA打球,我只看重威克森林大学的学术教育,我觉得拿到这里的学位挺不错的。本来我大一都没进校队,因为高三的时候我知道他们在控卫和得分后卫上都有人,而且拿下了ACC联赛的冠军。”
也是因为偶然,保罗才提前进了校队。就在赛季揭幕战之前,威克森林大学的首发控卫塔隆-唐尼去做了阑尾切除手术。“我们当时在麦迪逊打比赛,对手是孟菲斯大学,他们的控卫应该叫伯克斯,安东尼奥-伯克斯。”保罗回忆道,“他是高年级生,而我是新人,但我们赢了。后来我就稳住了位置,我为此也很感激。”
后来保罗被《体育新闻网》评选为年度最佳新人,等到他大二,也进入了全美最佳阵容一队。同年春天,他宣布参加选秀,黄蜂在首轮第4顺位选择了他。
他生涯的开始很顺利,虽然遇上了飓风灾害,但还是顺利拿到了最佳新秀奖,第三年就入选了全明星。等到他2011年被交易到快船时,已经是联盟第一的纯控卫了。
本来去快船他是充满期待的,保罗想要更强的队友,而快船已经有了格里芬和小乔丹两位巨头。保罗的加盟也让他们得到了“空接之城”的绰号,当冠军教头里弗斯任主帅后,他们的前景似乎更好了。
但没想到,事实却完全相反。控球上帝也并非无所不能,在2014年季后赛第二轮对雷霆的G5,保罗在末节关键时刻出现两次低级失误,导致球队输球并最终被淘汰。2015年,快船在3-2领先火箭、G6一度领先19分的情况下还是被逆转淘汰。2016年,保罗在首轮对开拓者时受伤报销,快船也被逆转。
一次次季后赛折戟必然也损害了快船的内部氛围,更衣室不和流言越来越多,他们被批戏精、爱抱怨、态度嚣张,然而连西部决赛都没进过。保罗已经30多岁了,他进名人堂已经没有悬念,但他真的会成巴克利、尤因、马龙那样的无冕之王吗?
“我不会天天想这个问题,”他说,“我只看重眼下。如果一直想那些很虚幻的事,那我最后只会失败。”
但显然,保罗不愿意把珍贵的巅峰期再浪费在快船,他还是告诉管理层自己要去火箭,就算他们不交易,自己也会等合同结束后选择加盟。
“我在联盟有很多朋友,显然我知道他们对我的球队的看法。”他说,“幸好那都已经是过去了,我是可以留下,但我觉得是时间走了。”
在球场之外,保罗一直很成功,他做出了很多明智决定,在去年《福布斯》的体育球员财富榜上,他的收入排在全世界第35位。2013年,他还被选为球员工会主席,他带领工会取得了很多新突破,2016年夏天,工会为至少有三年NBA经验的退役球员争取到医保福利,也是北美职业体育的首创。
“我永远不会忘记大家是如何站出来支持为退役球员上医保的。”他说,“我很幸运能身处这个位置,学习到那么多东西,我也就是顺势而为。”
而在那之后的几个月,他们又跟NBA成功完成了劳资谈判,避免了停摆。公牛的执行总裁米歇尔-罗伯茨也表示:“克里斯真的是领袖,我也对他的平易近人感到震惊。(劳资谈判时)只要有老板在,他一定也会出现,他对一切事务都很熟悉,也敢于做出决断。我觉得有他做主席是很幸运的一件事,他实在太懂了。”
他也被卷入过很大的政治议题。2014年,时任快船老板被曝出种族歧视丑闻,保罗提出了抵制比赛的想法,称球员不能接受斯特林继续做老板。而在去年秋天,当库里和勇士决定夺冠后不造访白宫引发巨大争议后,保罗也在推特上回击了愤怒的特朗普总统:“我们国家发生了这么多事,你只知道批评下跪的运动员和不去白宫的勇士?#做好你该做的事”他这条推特收获了15万点赞。
“连我8岁的儿子已经很明白世事了。我都是32岁的人了,不管是社会不公还是总统说了什么没说什么,我都会有自己的对错判断。有时候我也会想,我的孩子应该看到这些吗?他们会怎么想?”
保罗是非常认真想要扮演好父亲角色的,“很多时候,我们球员在谈到家长的时候总会提到母亲。我的妈妈是个特别棒的女性,但我觉得有父亲存在才是最酷的。我把这份责任看得很重,这也是我搬到休城最难的一部分。说实话,我觉得自己并没机会成为我想要成为的父亲。”
在NBA,保罗的日程太繁忙了,这也意味着他跟孩子的交流不可能那么多,孩子要知道他的情况都得看新闻。就好像之前火箭跟快船的更衣室冲突,保罗一开始被描述为发起者。
“在对森林狼比赛前,我在更衣室跟儿子视频聊天,他说希望我们赢球,还问了一句,特雷沃(阿里扎)叔叔是不打吗?我就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他说他看了电视,知道阿里扎要被禁赛两场。我就知道等回到家,我得好好跟他解释这件事。”
家庭和篮球,保罗很难把这两者明确分开。他在去年拍摄的讲述自己加盟火箭决定的纪录片中,他承认如果只是在乎家人,他会留在洛杉矶。但他想去更强的火箭,而火箭也很需要他来挑战卫冕冠军勇士。
他确实没选错,火箭打出25胜4负的开局,全明星时已经超越勇士成为联盟第一。而且,这是在哈登和保罗都因伤缺阵了不少比赛的情况下做到的。“我很看好这支球队的夺冠机会。”保罗说,“一个赛季总会遇到起伏,我们现在状态很好,但也不是没有不安因素。”
保罗当然希望他的球队不再是伪强队。在那场对森林狼的比赛里,火箭第六人戈登砍下了30分,但改变比赛走势的,还是保罗在上半场最后3分钟带队爆发的表现。他在那段时间命中两记罚球,一记抛投,两记三分,让火箭迅速拿到了13分领先,可以说是早早奠定了胜局。
丹帅就说:“我不想显得太腻歪,但他绝对是终极职业球员的典范。在更衣室,他跟队友们聊篮球,努力想办法让球队变得更好,总是带来积极的能量,他真是一位终极领袖。”
胜森林狼之后,保罗又带领火箭战胜了勇士,拿下33分11篮板7助攻,让火箭的夺冠呼声更加高昂。
但如果火箭在季后赛击败不了勇士怎么办?如果保罗最终还是没办法拿到一个冠军怎么办?他现在仍是NBA的控球上帝,但他有没有想过自己巅峰过去的样子?
“还没到那个时候。”他说,“我不仅仅是篮球运动员,我关注的东西有很多,比如我的AAU球队,我的家庭,去年我还开始学钢琴。但我没办法想象自己不打球的样子,不管我场外生活有多丰富,当我退役后一定会很难熬。没有人比我更爱篮球,没什么能比得上打球的快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