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又红：中国足球不胜史(上) 1999年11月14日 14:20 体育沙龙网友

　　--中 国 足 球 屡 战 屡 败 断 想

　　自中国足球1974年重返国际体坛以来，每逢世界杯、奥运会等重大国际比赛，除高丰文率领的国奥队踏着日本人 的肩膀到汉城吃了一次鸭蛋(无一进球)、当了一回“最没有进取心的球队”之外，中国队都是激情满怀而去，两手空空而回 。20多年来，中国足球让人伤心，让人怨恨，让人愤怒，让人爱恨交加，欲哭无泪，欲说还休。

　　败，败，败，一败再败，一败涂地，而每一次失败都是败得体无完肤，败得窝窝囊囊，败得不明不白。罢，罢，罢， 一罢再罢，欲罢不能，中国球迷使终没有罢手，始终没有放弃希冀，始终期盼着中国足球雄起。多少次摇旗呐喊，多少次哭喊 叫骂，多少次哀莫大于心死，多少次发誓不再看中国足球……但每当中国队参加重大国际比赛，这些发过多少次毒誓的球迷， 又厚着脸皮回到了球场，仍然忘情地投入到助威的锣鼓声中，仍然企盼着奇迹的发生……

　　然而，奇迹就是奇迹，奇迹却始终不可能在中国足球上发生，盼来的不是黑色“Ｘ分钟”，就是“二流论”；不是说 裁判不公，就是怪分组不利；不是说运气不佳，就是说发挥不稳定……始终听不到足球圈内人士，尤其是当事人──足协、教 练和球员的深刻反思。既然如此，不如让我辈好事者来越俎代疱一回。

　　之一：发展思路朝秦暮楚

　　就在国奥队即将奔赴沙场，翘首望悉尼前夕，电视连续剧《在路上》播出了。不知这是中国足协对自己的定位，还是 借作者的口说明自己的功德──中国足球已经上路了，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到达成功的彼岸。然而，我要说，错了，大错特错 了！说句不客气的话，世界杯或者奥运会就像高山顶上的美景，中国足球依然在山脚下举头观望，不仅不知从什么路径上山， 还在喋喋不休地争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也说服不了谁，只好你说的也走一下，他说的也尝试一番，走了几步之后 却望不见山顶，只好又折回来，继续观望，继续争论，一年又一年，一届又一届，多少个轮回，依然在原地踏步。

　　当然，说中国足球在原地踏步也许不很切合实际，但是与足球强国的差距却依然没有缩小，甚至有被拉大的趋势，造 成中国足球屡战屡败。最根本的的原因，就在于中国足球的决策层无力把握世界足球运动的发展趋势，无力把先进的足球理论 与中国的具体实际相结合，以为只要派出一支人马到外面留几年学，请几个外国教练就可以实现质的飞跃，自己拿不出一个完 整的、具有连续性的发展思路。

　　80年代初，中国足球曾经分为南北两派，南派以技术细腻、短传渗透为主，北派则以长传冲吊、大刀阔斧为主，技 术型打法占据了上锋，以苏永舜、曾雪麟、高丰文为代表的教练在率领国字号球队征战世界和洲际性大赛中，一度让亚洲诸雄 颇感头疼，中国队也因此有了自己的技术特点，“边路突破，两翼齐飞”的思路非常明显。而80年代中后期，随着辽宁足球 的崛起，力量型打法逐渐占居上锋，技术型打法在辽宁队凶猛的抢截下俯首称臣，从那时起，中国足球到底该走哪条路，就一 直存在分岐，也导致了此后的国家队、国奥队战术风格无法成型，缺乏自己的特色。到如今，论技术，我们比不上日本、西亚 队，论力量，我们比不上韩国、伊朗队，毫无特色的中国足球，你拿什么奉献给胜也爱你、败也爱你的痴心球迷？

　　在寻找中国足球发展的“路”上，足协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就拿这届国奥队来说，基本上是以原健力宝少年队为班 底组建的，当年斥巨资把这些队员送到巴西留学达3年之久，足协似乎铁定了心要学巴西，走技术型发展道路。然而， 令人 不解的是，这批队员学成回国之后，在组建国字号球队时，足协却请来了与巴西足球风格格格不入的英国二流教练霍顿，而这 位固执得不可理喻的英国老人，却祭起了70年代英式足球长传冲吊的法宝。面对各界的质疑，足协居然对霍讲师言听计从， 任其把落后的足球带入中国，还以为是先进的足球理论，就连教练、球员也对他服服贴贴。一批技术型打法的球员，技术出众 的选手，被风格迥异的霍顿拿捏得面目全非，叫人如何不对足协的决策产生质疑？

　　颇具讽刺意味的是，英国足球与巴西足球正好是世界足球的两个极端，而我们的决策层却居然让这两个极端搅到一块 ，你说可笑不可笑？如今技术与力量的结合已是足球发展的大趋势，连英国球队也开始重视足球的技术成份，他们的球传到前 场后，那行云流水般的配合也常常令人叹为观止。而如今的巴西足球早已摆脱了“艺术足球”的束缚，在发挥自身技术优势的 同时，同样注重身体的对抗。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看不透，真不知中国足协的官员们能够干些什么事！

　　这20年来，中国足球一会儿学南美，一会儿学德国，一会儿又学英国，学来学去，不仅皮毛都没有学会，就连自己 该如何走路也不得而知了。就像邯郸学步之人，模仿来模仿去，最后连怎样走路都不会了，只好爬着走回去。中国足球不仅像 邯郸学步之人，更多了一个朝秦暮楚，这山望见那山高，最后还是一事无成。

　　看看我们的近邻日本吧。10年前还处于亚洲足球第三世界，转眼之间，却已让人刮目相看。他们的发展思路非常明 确，坚持走以技术为主的道路，虽然也付出了失败的代价，但如今却已到了收获的季节。他们的技术型打法不仅营造了强大的 中场，出产了中田英寿这样的超级中场巨星，也使他们的技术特点日益突出，实力迅速上升。就连前锋队员，他们也注重选择 技术型前锋。这样中、前场选手个个能传能射，能组织，能突破，整体的威力就发挥得淋漓尽致。而我们除了80年代初出现 了容志行这样的中场选手之外，几乎没有出现一个象样的组织人才。而像彭伟国、张效瑞这样的颇具组织才能的中场选手，却 往往被束之高阁。

　　这种朝秦暮楚式的发展，使我们付出了屡战屡败的代价，世纪梦想也因此彻底破灭。只不知足协领导们能不能从此幡 然醒悟？

　　之二：失败总结如出一辙

　　中国足球有一个非常奇特的现象，就是每次失败后的总结几乎都是同一个模式，同样的内容，同样的语气。这让我们 想起喜欢偷赖的学生和职员，写好一个总结后收藏起来，每到要作例行公事般的总结时，就把原来的总结拿出来，改动几个数 字就交差了事。这样的总结模式如今却也出现在了中国足球身上，自然，这样的总结只能说是废话，对中国足球毫无用处。

　　这让我想起了废话与低能这一对孪生兄弟。

　　说废话的人林林总总，数不胜数。但归纳起来，不外乎三种人：一种是狡黠、奸滑之人，不说实词，尽说虚词，哼哼 哈哈一大通，不知所云，毫无实际意义，说了等于白说。一种是弱智，说不出废话以外的东西，情有可原。一种是不负责任， 敷衍塞责，草草了事，反正是一种形式，压根儿就没有当成一回事，实质上却是说不出新话所致。因此不管属于哪种情况，动 机如何，结论只有一个：尽说废话、毫无见地的，只能是低能儿。反之，只有低能儿，才会废话连篇，不着边际。

　　10.29中韩男足之战刚刚以平局告终， 不仅宣告了中国队“恐韩症”的痊愈只能寄希望于下个世纪，也宣告了 进军悉尼这一世纪梦想的彻底破灭。这边厢，愤怒的、痛苦的、无奈的、叹息的、心死的亿万球迷发出了“霍顿下课”、“足 协官员下课”的怒吼，毕竟亿万球迷不愿看着中国足球就此在沉默中死去。那边厢，足协专职副主席王俊生先生正在冷静得若 无其事地废话连连：

　　国奥队的进步不容否定；中国队输在经验的欠缺上；足协缺乏组织此类大型国际比赛的经验；队员把握机会的能力有 待提高……

　　天哪，这就是当今专职副主席的“高论”？！怎么与20年前的总结有着“惊人的相似”？倘若真是这样，中国队这 20年逢韩不胜的学费岂不白交了，这20年的耻辱岂不白受了？难道中国足球近20年都在睡大觉不成？如果不是睡大觉， 那又干了些什么呢？20年前就是这毛病，20年后应该是一条好汉了吧，怎地还是这老毛病？这种不打自招的废话，让中国 足球的管理者们颜面何存？！

　　还是来学习学习足协领导语录吧。先学进步。什么叫进步？随便去问问幼儿园的小朋友，恐怕都能回答出来。不信， 足协领导您就亲自去试试。花了诺大的代价，诺大的精力，没一点进步，那算哪门子事呢？也许王副主席所说的进步，是立足 于国内，自己跟自己比吧。可仔细想想，也不对呀。近20年来苏永舜、曾雪麟乃至徐根宝，他们当年也都是杀到了最后一轮 才见分晓，是真正意义上的“只差一步到罗马”，而高丰文曾经带队杀进了汉城奥运会。可现在，不论是97年的十强赛，还 是这次的九强赛，中国队却半路夭折，“活”不到最后了，都被人家早早地就提前扫地出门，早早地充当起了陪太子读书的角 色了。从这种差距看，中国队究竟是进步了，还是落伍了？足球可不是关起门来自己玩就行了的，还得跟人家比试才成。你进 步了，人家在一边闲着？你的进步比人家慢，到底是进了，还是退了呢？

　　说到经验，那可真是可笑得很了。马拉多那、欧文这些世界级球星刚刚在足坛大放异彩时，有什么经验可言？克罗地 亚这等刚刚摆脱战乱独立不久的小国，其球队又有多少经验可言，不照样搅得世界足坛天昏地暗？10多年前，非洲足球还远 远落后于亚洲，几年功夫却能与欧美强队抗衡了，凭的又是哪门子的经验？或许这些离我们太过遥远，那就说我们自己吧。说 中国队缺乏经验，那韩国队的经验又在何方？中国队除郑智以外，全部来自甲级职业俱乐部，天天与足球摸爬滚打，比赛经验 还不丰富，鬼才相信！我们的老对手韩国队，几乎是清一色的学生兵组成，除少数几名职业球员外，多数队员连参加大型正式 比赛的机会都很少，又谈得上什么经验？这样的原因岂不是自欺其人！至于说足协缺乏组织球队参加大型国际比赛的经验，那 简直就让人笑掉大牙，若非弱智，这样的“原因”亏他说得出口！

　　把握机会的能力是什么，想必球员出身的王副主席不会那么健忘吧。20年来中国队每次铩羽而归，总结时都有“临 门一脚欠佳”这一条。临门一脚与把握机会的能力，本质不是一回事吗？练一年两年不行，五年十年不行，二十年了，还不行 ，莫非真要上百年乃至更长的时间才能练成？足协领导同志对于初级阶段理论的精神实质可是领会得够深刻的了，足球管理专 业水平有限，政治理论素养可高着呢。

　　不过，果真如此的话，我看咱们不如就此与足球拜拜得了。足球不就是让人找乐子的一门游戏嘛，既然总玩不过人家 ，不玩也罢，免得总是内战内行，外战外行，看了让人生气，于社会稳定不利。还有一种选择(不过这实际上是废话， 也是 笔者一种低能的表现)，那就是，中国足协现任官员集体辞职， 学学当年年维泗先生的高风亮节，主动让贤，别老占着茅坑 不拉屎，让有能力在10年以内治愈中国足球“牛皮癣”的人来领导中国足球。

　　低能者，就是只能说说废话，办不成正事者。而低能者的可悲之处，在于他不仅不能认识到自己的低能，反而处处自 认为高明，自以为是，听不进别人的意见，就像开炊饼店的武大郎，凡高过自己的请另谋高就一样。倘若还有一丁点儿自知之 明，那就不能算是低能了。

　　废话说多了，明白人也会变为糊涂虫。明知是废话，我还要在此唠叨，说明我自己也是个低能儿。足协官员们大可不 必为一个低能儿的连篇废话而生气，犯不着。该生气的、动的心思的，倒是中国足球为什么老是打不过人家，为什么总结不到 点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