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持续数年的苏东巨变影响着世界格局,南斯拉夫的解体成就了丹麦在欧洲杯上的美丽童话。世界的东方,中国大地随着“南海边的一个圈”再次吹起了改革的春风,大受鼓舞的92派们在下海热潮中踏浪逐梦,中国人民的生活水平开始飞跃,BB机、大哥大、电视机开始走进了寻常百姓的家中。
那一年,徐根宝治下中国男足的第一支国奥队雄心勃勃,却在奥预赛1-3不敌韩国,无缘巴塞罗那。足坛功勋年维泗从足协主席的位置上黯然离职,从此退居二线。
逝者如斯,沧海桑田,距今已是26个年头了。
如今85岁的年老和老伴儿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他已经许多年没有接受过媒体的采访。作为足协的顾问,近两年,年事已高的他也渐渐“顾不到,问不上”,再有人请他去出席活动,便也都拒绝了。除了偶尔有老队员来看望他,每天下午,年老就会带着老伴到楼下遛狗,和院子里这些几十年的老相识们唠唠家常,我们来访时,年老就正在家门口与一位老邻居闲谈。
年维泗一家所居住的,是位于东城区龙潭路附近的一处体委大院,这里曾经是体委训练局的大本营,直到现在,都还居住着一代又一代共和国体坛的风云人物。同时,这里也是现代年轻人们必争的“学区房”。哪怕这样的内环地段房价是寻常人家想都不敢想的,但一旦挂入市场也是分分钟被拿下。年维泗家的楼上,就有这么一位新来的住户,买下了房子正在装修。机器钻入墙体发出剧烈刺耳的轰鸣,年老也有些无奈,“找过物业,但这确实是施工时间,谁让我们是被淘汰的老年人呢。”
等到声音渐息,年老打开了话匣子,向笔者讲述起关于他和足球,他与世界杯的一些情缘和记忆。
留匈往事:54年初识世界杯
1954年,新中国成立刚刚5年,这片古老的大地正百废待兴,体育运动也开始新的发展。21岁的年维泗对于足球,才刚刚入门。这一年,同属社会主义阵营的匈牙利派队访华,中方出于友好交流,也选拔了一支球队到匈牙利学习,年维泗就有幸成为了这批球员当中的一位。
那时候,正是匈牙利足球的黄金时代,“飞翔的少校”普斯卡什是当时世界上最炙手可热的球星。年维泗说:“那会儿有一支英国皇家足球队,在本土没输过球,但匈牙利去访问,就赢了他们。”输了球的英国队不服气,提出了回访,这一次正好被这帮留匈的中国球员遇上。
(中国男足留学匈牙利)
年维泗回忆,64年前的匈牙利人民体育场,旌旗招展,气氛热烈,球迷口号整齐,丝毫不逊于如今中超的几个火爆球市。这是中国人从来没有见过的壮观场面,足球原来是这样,年维泗和队友们都感叹不已。
而更让他们大开眼界的还在后头,1954年夏天,第5届世界杯在瑞士开赛了。年维泗和队友们正在多瑙河畔的玛格丽特岛进行集训,有一天下午,中国球员们到一处露天剧场和当地人一起观看苏联红军的歌舞表演。这时,广播里传出了匈牙利和乌拉圭的比赛解说声音,两位国家级播音员生动激情的播报覆盖了全岛的每个角落。原本在欣赏歌舞的人们,一会儿鼓掌,一会儿起立庆祝。年维泗有些纳闷,怎么大家都不看演出呢?这时,苏联红军歌舞团的团长出来了,他说:“我知道大家对世界杯的比赛很感兴趣,我也很喜欢,所以我提议演出暂停,一起为匈牙利加油。”现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最终匈牙利击败乌拉圭挺进决赛。“世界杯”,年维泗第一次听说这样一项赛事,从此,也开启了他一生的世界杯追梦历程。
从1954年到1955年,中国派出了两批球员到匈牙利留学。一开始的谁都踢不过,年维泗介绍说,刚到匈牙利的时候,国足和当地的摔跤队、田径队踢也踢不过,在玛格丽特岛,中国球员下榻饭店的职工想要约一场球,但中国球员们都不敢踢。
但年维泗和他的队友们没有气馁,他们积极吸收先进的足球理念,“匈牙利教练反复强调‘准’、‘快’、‘动脑子’,现在看都是很正确的。”
当时,由于翻译人才的紧缺,教练往往要从匈牙利文翻译成俄文,再由俄文变成中文来给队员们,训练时间久了,年维泗也渐渐熟悉了一些基本的足球术语,翻译不在的时候,他还能充当翻译的角色。
经过努力刻苦的训练,中国队取得了长足的进步,逐渐能够战胜匈牙利乙级联赛的球队,一年半后,中国队圆满结束了留学生涯。随后,匈牙利的国家级教练尤瑟夫来到了中国,担任国家队的教练。
(参加世预赛的中国队)
1957年的世预赛,中国男足去到印尼参赛,主教练尤瑟夫因为签证原因没有前往,戴麟经带队,这是中国男足在世预赛的首秀,但由于比赛环境不熟悉、大赛经验不足,中国队0-2不敌当时实力还算强的印尼队。回到主场,中国队坐镇工体,当时全国瞩目,国家领导人也在主席台观战,三军用命的国足4-3击败印尼,但因进球数劣势无缘下一轮,年维泗在那场比赛中打进了中国队第二球。
第一次的经历虽然不那么美好,但大家依旧是希望满满、年轻气盛。谁曾想,这一场失利,就此告别世预赛舞台二十多年,年维泗也在几年后的一场与白俄罗斯的友谊赛中左腿骨折,遗憾退役。
60年代,年维泗出任国家队教练,环境艰苦,但队员们经过一年多的训练,去金边参加亚洲新兴力量运动会,一路高歌猛进,最终1-2不敌当年的世界杯八强朝鲜队,新中国足球第一次在综合性运动会上升起了五星红旗。
时至今天,年维泗依旧认为,那是最好的一批球员,“既能练,又听指挥,又很自觉。那时候我们场面上不输给对手,就连西哈努克都评价我们是很有希望的球队,我们才23岁半,对手27岁多了,我们还是输在大赛经验上。”
但在那个特殊的时代,中国足球终究昙花一现。年维泗也受到政治冲击,下放去当锅炉工,一干就是4年。
等年维泗再一次接触到世界杯,已是多年以后的1974年,他率队到南斯拉夫访问,那时的中国社会被政治运动所笼罩,足球运动早已停滞不前,加上共和国在国际上的地位所限,中国足球也没有参加世界大赛的机会,只能靠一些与兄弟国家的交流访问,打一些无关痛痒的比赛。
那一年,恰好也有世界杯,克鲁伊夫和贝肯鲍尔这两位不世出的天才正在西德赛场上向着金杯前进。当时,电视转播技术已普及开来,南斯拉夫方面和中国大使馆商议,决定让正在当地访问的中国男足观看世界杯开幕式的直播。封闭已久的球员们当然兴奋不已,大家都期待着6月13号比赛的到来。
然而到了开赛前,从国内传来消息,不准中国队观看世界杯赛事。大家伙一头雾水,怎么大使馆都同意了,还不给看呢?
年维泗后来分析,当时的中国足协依旧处于不被FIFA认可的状态,体委方面比较抵触世界杯,他们表态,如果当天不给中国队安排比赛,就让他们回国。球员们最终只能带着失望的情绪,搭上了回国的飞机。
年维泗感慨说:“我们国家虽然一直都有人关心足球,但和欧美国家比,起步太晚了,我们和人家的二流国家都没法比,人家群众基础强,知识丰富,你想,都到1974年了,我们要看个世界杯还那么难,从这个角度来看,差距还是很大的。”
再忆5·19,一场完全的意外
进入80年代,挤掉台湾重获FIFA席位的中国足球,再一次迎来了冲向世界的机会。
在新加坡,曾雪麟辅以徐根宝、戚务生带队,由贾秀全、林乐丰等人组成的中国男足在亚洲杯上三胜一负出线,半决赛1-0力克科威特,决赛中0-2遗憾不敌沙特,取得了亚洲杯的亚军,这也是男足亚洲杯的最佳战绩。
转年,中国队信心十足冲击86年世界杯。然而,新中国足球史上最耻辱、影响最深远的一场失利却在一个完全意外的时间点,毫无征兆地到来了。
1985年,共和国历史中不平凡的一年,中国人民在社会主义建设的道路上曲折探索,新的社会变革带来了新的社会矛盾,加上西方思潮的传播影响,人民心中积压起了不明不白的情绪,从上到下,暗流涌动。万里长江之上,中美漂流竞赛引发了爱国热,全国各地争相冒险,最后却在尧茂书的触礁身亡中草草收场,这也是那个纯真又狂热的时代,中国社会的一个缩影。
(80年代的爱国漂流运动)
这一年,中英两国签署了香港回归的联合公报,内地和香港前所未有的紧密相连,血浓于水。两支足球队却在世预赛的舞台上不期而遇了。
5·19之前的三个月,中国队刚刚踏上世预赛征程的时候,就在香港被泼了一盆冷水,全场狂轰乱炸,最终收获一场0-0的闷平。但随后国足主客场连续大胜澳门和文莱,尤其是5月12日,中国队6-0澳门,状态正佳。一家颇具影响力的报纸刊发题为《竹密难堵流水过》的文章,乐观预测中国队最后一场要赢2球以上。
赛前,在各级领导的重视下,国家队抽调打香港颇有心得的广东球员王惠良驰援国足,体委主任、足协主席、副主席轮番给球队讲话,只有一个意思:就是要赢。浮躁的情绪弥漫着,国足队员赛前还看起了当年最火的电视剧《射雕英雄传》,此时的主教练曾雪麟已经控制不住局面,他再说什么都是徒劳了。
比赛上半场,中国队发动了猛攻,但都被港队一一化解,第18分钟,朱波不慎犯规,胡国雄主罚点球命中。随后,李辉补射扳平直到半场结束。形势已经有些不妙了。
多年以后,那场比赛的主力杨朝晖回忆:“中场的时候,年老接到了高层的电话,意思是打香港怎么也得大胜啊。”这一通电话,成为了压倒曾雪麟和中国队最后的稻草(年维泗曾否认接到这个电话)。
中国队在第60分钟遭遇毁灭性打击,香港队顾锦辉乱战中将球捅进,中国队1-2。场上是你来我往的激烈混战,看台是你吵我闹的喧嚣发泄,此后,任凭中国队如何进攻,再没有改变过比分。那一夜,北京下起了入夏的雨,曾雪麟撑起雨伞,像是独立于世一般,他哀怨、无助、孤独。终场哨响那一刻,是灾难降临,又或是一场解脱。
在时代变革的大背景下,一场太过于意外的球场失利让群众的矛盾和情绪彻底爆发了!
同年出版的报告文学集《倾斜的足球场》一书中记录了当时的混乱场景:看台上的观众久久不愿离去,人们胸中堵着一股气,愤懑,失望,窝火,想不通,恨铁不成钢,所有的一切交织在一起,迸发出地动山摇般的吼声:‘曾雪麟,出来!’曾雪麟不能出来,否则他会被人撕成碎片,生吞活剥了的……汹涌的洪流冲出了工体,完全失控,至少两辆停在路边的汽车被掀翻,暴怒的人们失去了理智,红了眼,变成一群可怕的野兽,见东西就砸……
年维泗指着窗外,一边回忆着那风云激荡的岁月,一边告诉笔者,那天愤怒的球迷们所包围的,正是眼前这个位于龙潭路的大院——当时的国足宿舍。
(曾雪麟在事件发生后面对公众)
“球迷们把我们这里全给堵上了,非要见曾雪麟,公安的人也来了,维持秩序,当时曾指导也很痛心,最后是我出来了,让他们选出了12个代表,回答他们的问题,听取他们的意见。我也告诉他们,球员们输球很难受,曾指导也一夜没睡,希望得到理解。”
这一事件至今仍是中国足球史上最不堪回首的记忆,而球迷们造成的骚乱,年维泗却也能够理解:“球迷是最纯粹的人,是拿钱看球的人,和你我不一样,我们是靠足球挣钱。他们希望你为国争光,你没有达到,他们指责发泄,也没有什么不对。”
经此一事,曾雪麟引咎辞职,国家体委经过考虑,再次让年维泗出山,年老又找来了自己的弟子高丰文,这件事才慢慢平息下去。
这些永远钉在中国足球耻辱柱上的故事,年维泗已经不愿再过多回忆了。对于那些外界的压力,年老只是淡淡地说:“我觉得没意思,什么工作没压力啊,足球的胜负本身就是一种压力,足球皇帝贝肯鲍尔也有压力。曾雪麟是很聪明,很用心,也很能听取意见的一个教练。这件事情,不能说没有原因,但确实是相当意外。实际上那时候实力很强,很遗憾。”
当然,这件影响力深远的事情过后,他并非没有反思:“因为香港确实是一个弱队。我那时候带队,从来没有输过香港,而且赢香港都是大比分。但是这样的比赛,总有一个问题就是破密集防守。我们怎么攻怎么防。最终还是说我们破密集防守有没有真才实学。直到现在,我依然觉得中国足球实力差,咱们在大赛要想取得成绩,就得固守快攻,密集防守、快速反击。我们队员身体条件不错,速度比较快,灵活,整体防守能力差,所以要巩固防守。米卢当年也是抓防守,然后才是抓定位球,见效了,所以出线了。”
30年后的2015年,亚洲杯全胜出线的中国男足与中国香港再度在世预赛相遇,佩家军主客场8次击中门柱,最终收获两个0-0,若不是最后一轮全亚洲帮忙,中国队的世预赛征程将又一次被这个小兄弟断送,佩兰也在一片骂声中灰溜溜离开中国。
时间如洪流般向前,却又像是一场轮回,送给了中国足球无尽的无解的循环。年维泗也在这一次次的循环中,青丝变白,退出了一线舞台。
晚年反思中国足球顽疾,关注后备球员培养
年维泗退休后两年,中国足球迎来了重大的历史转折,甲A联赛诞生,球员们从专业化开始往职业化转变。曾经有过不少球队来找年维泗出山执教,他全部回绝掉,开始享受起了天伦之乐。
尽管行动不太方便,但年维泗始终有一颗学习新潮的心,退休的他,在70岁时还考取了驾照,买了车带着老伴出去自驾游。电脑和智能手机普及后,他也很快就学会了使用这些新兴事物,短信、微信、上网,在年老这里都是小菜一碟。对于这一点,他颇有些自豪,“很多年纪比我小的老同志都不如我,有时候打电话问候,说发微信吧,对方就会连连摇头说不会用,没听过。”
但这位老人,终究还是放不下足球,他又开始慢慢地参与到足球和足协的一些工作中,作为足协的元老和顾问,多是出席一些会议,参加一些足球相关的活动。
当初留下的陈旧腿伤让他的行动愈发不方便,他近两年减少了外出活动,不过依旧关心着中国足球的现状和未来,今年年初,在中国举行的U23亚洲杯曾引发了热烈的讨论,当时,中国队在首场3-0赢球的情况下,连输两局,无缘出线,而在这届赛事中,裁判的一些判罚成为了赛后球员、媒体和球迷们关注的焦点。许多人都认为中国队是在主场被黑了,但年老却很反对这种说法。
他回忆起66年与朝鲜的那次决赛的一个丢球,“那是个定位球,我们还在排人墙,对方就开球了。“
“那您和队员们没有去争吗?“当笔者提出这样的疑惑时,年维泗坦率地表达了他的观点:”我认为,现在球员们所谓的争,向裁判施压是不对的,当时我们也是坚决服从裁判。我也坚决不赞成,这么多年中国足球就是吃了裁判的亏。输球的最好理由就是怪裁判,这传染到了我们整个中国足球的氛围,输球还是该从主观找原因,别老怪裁判不好。“
说道这里,年维泗十分痛心,他提高了说话的声量,攥着拐杖的手也捏紧了些。“为什么不吹人越南不好呢,人家就进了决赛。你拿着主场优势难道就是为了裁判吹你好吗?很多时候就是你所谓的主场球迷起哄,球员老围着裁判矫情,国内裁判不敢吹,球员到了国际赛场就吃亏,马拉多纳、齐达内都被罚下去,你们国内的球星在那算老几。这对我们提高水平没帮助。这么多年了,没有改变,没有醒悟。”
不过,年老也承认,后来裁判有吹黑哨了,“黑哨你争,他还是黑哨。足球场应该是一个干净的场子,现在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了。裁判有时候一个判罚,把球员几年的辛苦都抹杀了,所以裁判应该严加管理,足球就应该光明磊落。”
(1995年元老杯,年维泗受到领导接见)
年老退休后不久,曾经在福州参加过一次元老杯的比赛,时任福建省委副书记,如今的国家领导人在比赛后宴请了年维泗等人。多年以后,这位领导人提出要“进世界杯,办世界杯,拿世界杯“,已是耋耄岁数的年维泗也很受鼓舞。
“足球在中国很受重视,都已经上升到国家层面,我相信足球在短时间内会有进步,但是想要成为强队,还需要很多时间。其实我们在亚洲差距不大,相信进世界杯是不远了。当然我们现在的问题很多,都是足球必须要解决的问题,我们的青训、校园足球,我们没有场地,我带队去英国,从机场到伦敦市区,高速路的两旁有103块足球场。当年的西德,不到6000万人口,却有12万5千场比赛,这都是我还在足协的时候,亲眼见的,接触到的。”
“我们还缺乏一些正直、阳光、负责的教练,包括家长、社会也需要支持,拿了时间去训练,就会影响学习,成功率也低。你说独生子女有关系,但是你看日本,人家也生的少,但是已经成为文化了。不光是足球,其他运动也一样。当然,咱们的9年义务教育一定要学好,以学为主。青训不解决,后继无人,所以现在球员工资高。“
年老还提到,田径是运动的基础,不是说练足球的还要练田径,任何项目,你跑你跳得协调,这就是需要这样的基础。不是专项。过去的经历和经验,在今天是用不上了。过去我们讲究不怕死精神,学雷锋学劳模。你像我这个腿,60年代比赛时受伤,那时候还说国家可以养着你,现在的队员受伤了谁养,你说球员到了国家队不能尽力,他怕伤啊,回俱乐部影响收入。一个运动员,生涯就这么十几年,要挣不到钱,将来怎么办?这也是足球发展过程中的新课题,应该在这些问题上组织专人研究,合理解决。不解决问题,你让他拼,或许也说不过去。
(年维泗出席足协大会)
哪怕都是些大实话,但说了再多,也没有太多意义了,正如年维泗所言,他老了,过时了,也不愿意再说什么了。“宣传足球是我的一个义务,但我身体也不太好了,很多时候谈起足球,心里很难受。有时候说搞足球,一辈子很少有快乐的时候,很多心里想的话也不想再说什么了。”
在6年前,年维泗80大寿(传统习俗,男性79岁做80大寿)的时候,徐根宝牵头,他当年带过的球员们组织了一场寿宴,现场二百多人热热闹闹,很是隆重,体委老领导、足协掌门纷纷敬酒,范志毅也在鞍前马后跑腿,忙得满头大汗。对于一个足球人,这或许是对年维泗一生最高的褒奖。
“我17岁到国家队,54年到匈牙利学习,60年代我断腿、当国家队主教练、第一次在运动会升起五星红旗,我赶上了一波好队员,但是生不逢时。我选择足球是命运的决定,我一生都在搞足球,也没有完全弄懂足球,但是我在足球中明白了人生。足球不仅仅是球场上的比赛,也是球场外的学问。我很感谢足球。“
年老掷地有声,他的拐杖砸向地面,眼睛里也泛起了湿润。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很快,这叹息声就消失在此起彼伏的装修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