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新闻-华西都市报记者 许雯
近日热播的反腐大剧《人民的名义》,剧中人物汉东省京州市副市长丁义珍畏罪潜逃美国后在迪厅打扫厕所,在餐厅洗刷碗筷,被当地混混扇耳光不敢还手,如过街老鼠惶惶不可终日。
封面新闻(thecover.cn)梳理发现,现实中的外逃贪官境遇远比“丁义珍”更为凄惨,白天不敢出门,夜晚噩梦缠身,有亲人不能相见,有病不敢就医,甚至横死他乡。
“丁义珍”原型潜逃美国住地下室 面包裹腹
《人民的名义》热播后,坊间普遍认为剧中人物外逃贪官丁义珍的原型就是辽宁省凤城市原市委书记王国强。2012年4月6日,因在处理凤城市供暖不达标而引发的群体事件中工作不力,王国强被免去凤城市市委书记职务。4月24日,王国强与妻子潜逃美国。
“浪迹天涯、亡命天涯、生不如死、苟延残喘、过街老鼠等等,这些词我都是用身心来感受了。”回忆起潜逃美国的两年零八个月,王国强在忏悔录中写道,“对我来讲就像过了28年一样”。
潜逃美国期间,王国强怕被中国发现,又怕被美国抓获,他与妻子有护照不敢用,有病不敢就医。“别说去医院,连药都买不到,因为在美国买治病的药都需要处方,都需要持护照才能见到医生。我们宁愿病死,也不敢公开自己的身份,那可真叫一个惨呀。”王国强自述称,潜逃期间妻子的脖子变大了,可能是甲亢,眼球也变硬了,担心是青光眼,但都不敢去医院就医。
在美国,王国强与妻子二人不敢用护照,只能专挑三十块钱、二十块钱的inn(路边旅社)住。整日不敢出屋,靠面包裹腹,白天只能像犯人放风一样,在不足十平米的斗室里转圈踱步。王国强自述,其与妻子还在南加州租住过三次合租屋,“合租屋的条件实在是太差了,什么人都有,房客人高马大,声大如钟,少有修养,实在是让人惊恐,但是也得在那住。我爱人整天惊恐不安,我整日也设想和准备着发生不测,心里害怕呀!担心哪一天叫人一拳给打死、一刀给剁死了,上哪儿找人去?”他回忆说。
在美国期间,王国强吃的都捡最便宜的买,从来没有添置衣服,理发也都是自己完成,不敢与国内亲人联络,与美国的同学和朋友不敢联系。王国强的岳父和妻子的姐姐去世,也没能回国探望。
2014年12月22日,王国强在重压之下回国投案自首。
食不知味噩梦缠身 两个月瘦20斤
同样陷入窘境的还有湖南省安乡县财政局工资发放中心原主任兼社控办主任徐丽。
2006年至2011年4月间,徐丽为填补自己赌博所欠下的赌债,利用职务之便,私自从工资发放中心的4家银行账户转款至其本人及他人银行账户,所涉金额967.98万元。随后,徐丽携款潜逃至澳门,又踏进了赌场,两天下来将所带钱款几近输光。挥金如土的生活离她远去,徐丽逃离澳门经柬埔寨偷渡到泰国曼谷,试图靠远走异国他乡结束这段噩梦。
据徐丽自述,初到泰国的几天,白天不敢出门,夜晚噩梦缠身,要么梦见被抓,要么梦见女儿哭喊着“妈妈回来”,每次都是哭着醒来,偶尔出门看见警察都紧张到眩晕。逃到泰国的两个月时间里,徐丽脸色苍白、头发脱落,整个人瘦了20多斤。
迫于生计考虑,徐丽开始学习泰语,做点小生意勉强维持生活,但却始终无法融入这个国家。“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快乐,我觉得自己生活得还不如一个流浪者。”徐丽在忏悔录中写道, “每个孤独的夜晚,我都只能打开中央电视台国际频道,听一听乡音,在哭泣中睡着,又从哭泣中惊醒。”
进入2014年,泰国这边不时有逃犯被遣返回国的消息传来,风声越来越紧,徐丽又开始了隐姓埋名、东躲西藏的日子。泰国当地人发现她没有身份证明,开始三番五次敲诈,甚至威胁她的生命安全。
2014年7月2日,再也无法忍受异国孤独生活的徐丽从泰国回国投案自首。
被迫加入缅甸武装组织 背冲锋枪巡山
相较之下,河南省沁阳市供销合作社农业生产资料公司原经理兼渠沟供销社原党支部书记徐国旗的逃亡之路更为离奇。
2012年至2013年间,徐国旗涉嫌利用职务之便,侵吞出租渠沟供销社十八里购销站门面房的租金,2013年5月潜逃至缅甸邦康。
“本来想着那边的钱比国内好挣,去了再重新做点生意,谁知道刚到邦康,就被一个当地的武装组织逮着了,按照他们的规矩,每个人都要巡逻。当时就发给我一杆冲锋枪,我背着枪就跟着他们去巡山了。我从来没用过枪,里边荷枪实弹的,吓得我胆战心惊,生怕擦枪走火。”徐国旗回忆到。
后来徐国旗一家租住在一间十几平方米的小房子里,也不敢出门。一出门就看到有人背着枪在街上走,心里十分害怕。一个是怕抓自己,另一个怕打仗。有一次,徐国旗到菜市场买菜,突然听到枪声,吓得拔腿就跑。他住的地方比较偏,离菜市场很远,一口气跑回家都快虚脱了。后来带的钱也花完了,生活没有着落,生命安全也得不到保障,孩子也没办法上学,徐国旗实在没办法,最后决定潜回国内,先后在云南、河南新乡、焦作等地藏匿,对外不敢用真名,也不敢和亲人联系,“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
为维持生活,徐国旗偷偷在一个彩印厂给人家打短工,干的是搬运工的活,每月只挣1000元出头。明知老板给的工资少,也不敢吭声,生怕人家发现他的身份。后来,徐国旗又到一个焊接公司,干运货、验货的活,每月挣1800元。
2015年5月15日,徐国旗被抓获归案。
孕期外逃嫁泰国残疾人 工作第一天触电身亡
而有的外逃人员几经周折,妄图远走高飞逃避法律惩罚,最终却客死他乡。
2000年,当时任职上海海事局吴泾海事处出纳的顾震芳,利用职务之便,贪污公款92万余元。2000年10月26日,顾震芳借口到医院取化验报告离开单位。第二天,顾震芳持私人旅游护照携带部分赃款从上海出逃至泰国。
顾震芳在中国时曾有一段婚姻,逃入泰国曼谷后,她迅速嫁给了泰国当地的一名男子盖奥。尽管盖奥经济拮据,且右眼失明身患残疾,她还是与其成婚,因为当时她已怀有前夫的孩子,她想让肚子里的孩子在泰国有一个合法身份。
2000年12月12日,顾震芳还冒用一个名为普琳达(音译)女性的身份。 2002年,顾震芳伪造他人身份的事实被泰国内政部发现,她的身份证随即被取消。为了不打草惊蛇,她只能隐姓埋名,过着黑户的生活。
顾震芳在泰国的逃亡生活并不好过。除了要养育和前夫所生的孩子,她和泰国老公盖奥也育有一子;而盖奥曾经是一名出租车司机,之后失业在家。夫妻俩为了生存,只能慢慢花光她从中国带来的财产。
2006年,顾震芳决定自己出来打工挣钱,由于不懂泰语,她先去了语言学校进行进修。期间,一名同校同学介绍她去一家台湾企业工作。可是,就在上班的第一天,顾震芳在企业宿舍打扫卫生时,意外触电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