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电影新征程论坛举办
腾讯娱乐讯(文/陈小猱)4月20日,由《华语电影市场》杂志、容艺传媒主办的“2017年中国电影新征程”论坛活动在京举办。《华语电影市场》杂志出版人、制片人,光延传媒CEO王彧;著名主持人、电影制片人、容艺传媒创始人CEO女士;Twitter大中华区前董事总经理、长江商学院FMBA特邀导师、香港大学EMBA特邀导师陈葵;娱乐基金合一资本创始合伙人、光影工场影业董事长许亮先生;制片人、导演、著名编剧,灵河影视制作有限公司CEO、上海视骊影视制作有限公司CEO白一骢;著名导演共同出席,就中国电影的国际合作、中国电影播放终端的传统模式升级、中国电影市场的影视人才孵化等当下中国电影市场的热点问题,进行了精彩的解读与讨论。
论坛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华语电影市场》杂志出版人、制片人、光延传媒CEO王彧回顾了2016年中国票房的总体情况,利用翔实的数据解读了中国电影市场的现状、发展趋势。第二部分,王彧、李霞和许亮就中国电影的国际合作展开讨论。第三部分,王彧、陈葵和许亮就中国新媒体平台与影视产业的融合进行了论述。第四部分,容艺传媒的CEO李霞与嘉宾王彧、许亮、王岳伦、白一骢就新兴市场的内容孵化和影视人才的孵化进行了对话。腾讯电影为大家整理出了干货。
Part1:中国电影市场2016年度总结
嘉宾:王彧
王彧:从2011年开始到2016年,全年放映场次的增速是非常快的,2016年总人次已经达到了13.74亿次,基本上每人都看过一场电影,意味着中国电影票房市场的增速还会继续保持强势增长的态势。
2016年,全年上映影片588部,意味着每天有1.5部影片上映。进口片为104部,仅占17.69%,但全年总票房却占到42%,这意味着中国将近50%的票房产出是由进口片带来的,这对行业来讲是非常大的危机。
按照2016年的数据,国产片单片票产平均在5000多万,意味着国产片平均的投资比例是在1000万-1500万之间,这样才有可能盈利。但是,市场上的情况大部分是5000万-8000万,甚至是1亿以上的投资。公司老板在做决定的时候,这是很大的障碍。但这个数据也并不是绝对的,还有爆款。
2016年大盘日均产出量是1.24亿,也就是每天会产生1亿多的票房。最高单日票房达到6.47亿元,最低为2987万,差距巨大,意味着全年的市场分配是极其不平衡的。Top10影片票房占比,已经占到票房总额的31%,Top50的票房占比已经达到75%,意味着投资人如果想在市场中获得比较高的得票率,意味着你必须挤进前十、前五十。
2016年亿级影片区间的盘点,15亿以上的两部,10~15亿的7部,5~10亿的18部,1~5亿的59部。如果一部影片投资超过3000万,票房不在这个数据区间,就意味着很难收回成本。据我了解,中国目前单片的整个成本已经接近北美市场,演员和其他因素已经占到了50%,甚至是60%以上。在好莱坞的成本构成里,演员成本只占到30%左右。意味着我们的单片制作成本已经接近好莱坞,而我们又没有达到好莱坞的水准,市场构成是极其不成熟的。
2011年-2016年,整个中美数据的对比可以看出来,观影总人次中国是梯级增长的,2016年已经超过北美地区,但是没必要那么乐观,因为我们的人比人家多好多倍。北美已经是非常成熟的电影市场,没有那么多行业外的投机资本。中国的情况不一样,进入电影产业90%的资本都是跨界属性,大部分投资人并不了解电影产业。合拍片是改变中国市场、向海外先进电影人学习的重要经验。我自己大部分的经验都是源于合拍片,源于海外优秀的制片人教给我的做预算的模式、做单天成本的预估、做时间计划的约束。我从20年前就开始学习这些东西。我觉得合拍片是能够带动中国市场发展的。但是,早期的合拍片基本是海外电影公司在中国取景,现在已经发生了变化。我认为以中国市场为主导的合拍片将带动中国电影市场的发展。
从2011年-2016年的上映影片数量可以看出,引进片的数量是稳定的。我最近跟周铁东先生聊这个话题,这几年引进片的成本越来越高,周铁东有一个观点我很认同:中国公司买什么就什么贵,卖什么就什么便宜。总局一直说中国电影走出去,这在目前有一些是伪命题。中国电影在很多时候并没有定位到底要走到哪儿?是走到亚洲市场?还是欧洲市场、北美市场?
Part2:中国电影的国际合作
嘉宾:王彧、李霞、许亮
李霞:我带着行业内的人和学生走出去看了很多东西,我觉得需要的合作真的要懂两边文化的。如果只是单纯的把好莱坞的东西引进到中国,或者是纯粹的把中国的东西带出去,在目前来讲都是有难度的。就拿学生作品来讲,中国学生在国外上过几年学之后做出来的短片,和国内学生就有很大差距。我们需要更多的顶级从业者把好的理念带回来。
我做《师父》的时候,大家都说这样的影片与商业片在票房上有很大差距,制片人会不会有很大落差?我是觉得会有落差。但市场需要一个培育的过程,需要各种类型的影片,至少把观众先带进影院。中国的电影市场在成熟,泡沫被挤压裂了,2016年飞速增长的势头也有所减缓。无论是什么样的合作,大家真的要静下心来做好的内容,这件事情特别重要。
许亮:我们看好莱坞看到的是数字的光鲜,它的本土票房占到总收入的四分之一左右,还有75%要来自于国际票房、各种衍生品。要能够在开发阶段考虑到电影的格局,这是中国电影人正在逐步学习的一件事情。最近五年,在北美票房排行榜上找华语电影,能进前三百名的都没有。为什么人家能挣我们的钱,而我们不能挣人家的钱?这也是下一步我们要考虑和研究的。我们跟好莱坞合作的时候,到底要他们什么东西?在中国的土地上,观众观影的心理需求是什么?当你把电影当成商品来看待的时候,你会发现观众的心理是什么、我要做成什么样的东西。
全世界的电影产业的价值链都很长,制作、发行、院线、影院。制作还包括很多子环节,剧本开发、攒局、演员、融资。在这些子环节上,电影这个商品比一般商品的操作难度更大,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它价值链长,周期又长。电影要达到理想的票房,应该是理论票房乘以每个环节的完成度。四个环节,假设每个环节上能达到80%的完成度,乘以4次方,就不剩什么了。这是为什么很多电影起步的时候轰轰烈烈,最后票房没有想象中那么高。而优秀的美国同行试图在每一个环节上精益求精,希望达到百分之百的完成率,这是中方需要学习的。
王彧:我觉得合拍片在根上的问题是市场,第二是剧本和演员定位。我自己做合拍片的时候,就遇到这个问题,你是以中国为主,还是以好莱坞为主?再就是演员选择,国内的小鲜肉和明星,真的把他们放到国际市场上去,认知度不会太高。
李霞:我们之前去美国跟很多公司探讨的时候,大家也提到这个话题,能做到以我们主导的可能性很小。我们的价值观,包括我们的视野,本身就不够国际化。我们关注的话题、想讲述的故事缺少一些全球视野。我觉得中国电影市场更多应当借鉴好莱坞的故事结构。真正意义上的合拍片真的需要时间,我觉得现在还处在名义上的合拍片阶段。
许亮:大家提到合拍片的时候,舆论容易比较负面,说的经常都是合拍片存在的问题。一件事没做好的时候,有可能是战略出了问题,也有可能在执行上出了问题。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海量的合拍片作为足够有意义的样本库。通过十几个例子就得出结论说合拍片的模式不成立,这个结论是不成立的。在中国这个市场上,满足观众的什么心理,用什么样的商品来解决需求。这是制片人最需要解决的问题。但是,大家总是先去责怪编剧,他本来不应该承担这个压力,实际上应该由制片人告诉编剧,我想表达一个什么样的情绪,你来给我编一个故事。
李霞:我做学校也有一个意义,就是帮助行业进行标准的梳理。其实总制片人、执行制片、制片等都有不同的定位和工作,现在是都混在一起了。我知道一个合拍片的例子,确实是有很多的bug。首先是文化氛围的差异。这个导演所在国家的演员演戏是一个节奏,他要求用中国的语言表达的是他们国家的那种节奏,演员也觉得不合拍。出现这些问题就都是前期定位沟通的问题。
许亮:打一个不恰当的比方,我们可以把合拍片想象成一个合资公司。在做投资的过程中,我最怕看到的结构就是这个公司两个股东,每人占50%的股份。因为这样的模式没有解决谁说了算的问题。电影是一个缺憾的艺术,也是追求极致的艺术。拍摄过程中,中方和外方都各执一词,没有解决谁说了算的问题,最后为了把电影拍下去,只好妥协。如果双方中间妥协一下,弄出一个不伦不类的东西,是打动不了任何人的。
李霞:做一个让国外观众看得懂的合拍片,其实没那么容易。我觉得美国人做的东西好是因为他们有普世的价值观。如果我们想做一个合拍片是看中中国市场的,不如就让我们主导,把好的东西借鉴过来。我之前听到过一个报道,现在美国的各大电影公司有很多的制片人都开始考虑中国的过审制度了。因为中国的市场太大了太诱惑人了。这对我们来讲是相对来说比较好的信号。
王彧:去年年底有比较热的一部大片,中方占了主导地位,故事也以中国故事为主,把好莱坞最优秀的技术、比较好的一线演员都搬进来了。但是这个片子暴露了一个问题,其实也是合拍片的大忌,就是不能拼凑,不能以拼贴的方式来做合拍片。我觉得中国大陆的观众的素质和审美是非常高的。而我们的整体工业水平那么低,所以造出来的只是“伪大片”、“伪商业片”。
我在学院讲课的时候曾经提出一个理论,电影分类就是三种:第一种是视觉体验,就是好莱坞大片,能够引起观众体感的生理反应。第二种叫情感共鸣,也就是这个电影看完了以后,观众能够有认同感。第三种叫家庭娱乐,就是父母带着孩子去看的“合家欢”电影,这种电影就具备大的市场价值。这三种电影到底要做哪一类要想清楚。如果选择了把它做好,它就有巨大的市场,不分国界和地域。目前《功夫熊猫》可能是这三种类型混合起来运用最好的,如果合拍片能做出这样水准的电影,我相信市场一定都是我们的。
许亮:我对电影有一个理解,电影是摄制团队跟观众的一次心理博弈。博弈的结果有两种,要么是电影说服观众,观众被感动了;要么就是电影没有说服观众,观众不认同。电影这个产品有特别特殊的地方,当所有观众买了票,坐在观众席上等着电影开幕的时候,他内心是期待被你征服的。这是一群最善良的消费者,先买了单,静静地等着你来感动我吧。
王彧:大家最近都在探讨关于头部内容的话题。合拍片也好,合作也好,头部的问题到底在哪儿?刚刚嘉宾分享的观点都有很重要的共性,就是怎么能够找到认同感,怎么找到更大普世价值的认同感。同时,用最简单的镜头语言表达出来。
我直接的感受就是做《刀见笑》的时候。当时Fox看到《刀见笑》的片花以后就跑到北京来找我们,后来就决定买这个片子,包括参与片子10%的投资。所有人都在问,为什么这么小的片子能跟Fox合作。我也同样问了Fox的合作人。他说,他每年要看接近一百部的中国电影,但是这部电影他看懂了,所以很感兴趣,特地从美国飞到中国来见我们。这件事说明了一点,就是不要把故事讲得那么复杂,总是怕不高级。其实你搞得越复杂,别人越不懂你的故事。你反而应该找到的是人性的共通、最简单的表达,能触及到别人的内心深处的东西。不管你是商业片,还是艺术片,还是所谓的粉丝电影,只要你能触到目标人群的共通的东西,它就应该是好的东西。
制片人应当具备哪些素质?
许亮:其实民间散落了很多珍珠,制片人的任务就是找到这些珍珠,找到你自己的逻辑,把它串起来,它才能成为一串项链。制片人就是把珍珠找到,把它串成项链的人,这个人很重要。我们经常抱怨中国电影产业不成熟,缺这个,缺那个,其实我觉得最缺的是把好东西串起来的人。有这个眼光,找到他们,说服他们,把他们整合起来。
李霞:我觉得制片人真的是一个杂家。我们学校的制片专业的学生,我希望大家能从各个专业来的,带着各个专业的属性,可以给制片专业不同的补充。我自己做了10年的音乐节目,从开始什么都不懂,到最后逼着你什么音乐都在听.在做《师父》的时候,我是能在音乐上给创作者很多支持的。我有这样的资源,我也有对音乐的理解。我做了十年的娱乐新闻,天天念国内最棒的娱乐新闻的稿子。这种从量到质的转变,最后的结果就是我对娱乐新闻有独特的认知度。我自己是广院电视制作出身的,《师父》的预告片是我带着团队剪出来的,我告诉他们需要什么样的节奏能突出电影的品相。
到今年我在这个行业已经二十年了。虽然我没有完整的参与过一部影片,其实我在行业积累这么多年,才能够做一部影片。我跟所有的学生讲,首先第一点,你的初心是不是真的热爱,你真的热爱,就要真的有耐心,扎下来。就算是人,都要一个一个认识,还需要一小时一小时地加深感情,这都是需要时间沉淀的。你在社会上的任何一点经验的积累对日后做制片人都是非常有帮助的,它都不浪费,这是我最大的体会。
许亮:我觉得一句话就可以说清楚,制片人就是这个项目的CEO。一部电影就是一个生意。按道理来讲,作为一个独立的项目,它应该有自己的损益表。在任何一个生意里,谁应该对损益表负责呢?显然是CEO、总经理、董事长,可以有不同的称呼,其实本质是一样的,就是最终的负责人,就是CEO。
我觉得制片人还是一个创业公司的CEO,而不是成熟公司的CEO。创业公司的CEO干三件事:第一,找人。第二,找钱。第三,定产品方向,定策略。其实,制片人干的事也是找人、找钱、定产品方向。这两者之间几乎是划等号的。
在现实生活当中,还会有各种各样纷繁复杂的头衔,有人叫总制片人,有人叫制片人,还有副制片人,还有制片人助理等等。其实在公司里面也是一样的,CEO发现一个人干不过来,就会创造很多职位:董事长、副总裁、各种执行官。当你操盘一个巨大的项目,这个项目的体量规模到一定程度以后,需要把关键的核心职能分出去,有的人特别适合攒局,有的人特别适合创业。在好莱坞的工业体系里,每一个制片人在江湖上安身立命,能够享有自己的品牌,也是因为他有自己的核心。这样,制片人的创意就特别强,他能够把关剧本,他对市场的嗅觉特别灵敏,他知道表达什么理念、讲什么故事是观众买单的。
王彧:李霞和许亮是两种不同的制片人思路,一个是论感性,一个非常理性。世界上没有一个专业是学习制片人的,我知道戛纳有一个制片人的工作室,告诉你制片人以后的工作都要干哪些。
我做制片人跟他们两个完全是不一样的,我是电影学院录音系毕业以后,不务正业,剧组里的每一个工种都做过,属于实干型的,跟场工一样,扛着灯跑来跑去,后来去帮美术刷墙,联系外景地。这样过来,找到了自我定位,我变成一个制片人了。每个人成为制片人的方向和思路都不一样,路径不一样。其实非常重要的有几点,从笼统的意义上来讲,制片人应该需要懂财务,要懂法律,要有资源,还要“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什么都得会的这么一个综合性的职业。
Part3:中国电影播放终端的传统模式升级
嘉宾:王彧、李霞、陈葵
王彧:现在互联网的年轻用户迅速活跃起来,对内容的需求也特别大,不过我个人认为互联网不会干掉电影,两者是共生关系,现在去电影院看电影是一种沉浸式的体验,是一种生活方式。所以之后哪些电影应该去电影院看,哪些电影应该在互联网上看,应该做更多市场细分。互联网带来更多的可能性,所以从根本上来讲不能排斥它,中国的娱乐业又面临巨大的发展,当下又正是互联网飞速发展的时候,有很多机遇和可能性,我们传统电影人无法单一解决这个问题,可能还需要行业一起才能解决。
从互联网来的问题来说,我更理性一点,首先我认同整个机会和可能性,我比较赞同美剧的模式,美剧里有很多演员本身可能并不是明星,但拍了十集之后这个人就已经变成明星了,这其实也是个造星的过程,所以我是比较乐观的。
从IP到网剧,从网剧又到电影,再到其他产品,这一系列是需要依靠互联网作为桥梁把内容端嫁接在一起的。只不过是因为目前国内的网大、网剧做得过于低端,只是单纯地追求所谓的话题性。我看了一些网大和网剧,有的时候看不下去,并不是拍得不好,它的点击率也很高,而是我觉得应该把整个品质提升上去,要做精品。当然,也有大量的低端的,或者其他人群需要视频内容和类型,可以用短视频的方式解决。
李霞:互联网对于传统影视的颠覆,带来了一些新型的发展方向。现在已经进入“娱乐+”的概念,就是所谓全产业娱乐化,所有跟电影相关的内容都是娱乐化非常重要的载体,大家都热情地拥抱电影,我们叫泛娱乐行业。
大家可以获取利益的三个方面,内容本身、流量和内容营销的分成,这样无论是在什么平台上被用户看到,只要有用户买了这个商品,制作、运营方就会得到分成,这样也激发了大家来做内容。
互联网让很多素人对于电影梦想有了一线希望,如果没有这样的平台,很多人可能永远不会有机会进入影视行业和娱乐圈,现在通过互联网,越来越多有才华的人能够被发掘,所以我还是强调更多人参与进来,这样才会带来更多的可能性。这是互联网给这个行业带来的最大强心剂。
长视频里的短视频,内容好、制作精良的视频慢慢向收费模式转变,可以孵化IP,变成影视产业的上游。而且长视频可以是我们试水的机会,因为它不会有太多的政治敏感性,更多的是跟社会生活方式互动,所以风险不大、投入也不大,就算下架了也没关系。真正的短视频在市场细分之后,可以做电商变现。影视里的超短视频可以在下游地位作为影视的宣发平台。跨界合作之后一定会有化学反应,产生增值。
陈葵:以美国Netflix公司为例,它的主要收入是付费,他想有手中,就必须有优质的内容,所以Netflix所下的制作成本是高昂的,电视剧成本比市场的电视剧成本高很多,Netflix会购买或并购顶尖的电影制作团队,保证自己的头部资源,保证受众也吸引好莱坞的制作到自己的平台上来。
在中国来说,我们的平台还处在类似战国时期,没有像美国Netflix那样一家独大的平台,各个平台肯定都会用各种方法吸引观众,所以这样的情况下,平台和影视业更多的是相互依存的关系,平台会不断推出好内容,影视也可以将这些优质内容进行进一步孵化和扩大,两者是在不断相辅相成中发展。
中国现在的影视行业还是作坊居多,不是工业化生产体系。其实互联网是非常工业化的。“互联网+”的概念就是用互联网这种工业化的去改变一些传统行业非工业化的,让它提升效率,这是其中一个方面。随着两边的合作越来越多,互联网也在慢慢地倒逼影视制作透明化、工业化。
所谓互联网模式就是要建一个让所有人共赢的模式,这一点对影视圈也是一个启发,除了关注档期、票房这些,还可以把内容放在一个平台上,让所有人参与进来,并且在这个过程中达到共赢。同时也有忧患问题存在,一个是质量有所下降,第二是把演员的片酬拉上去了,因为他们带来了流量,所以片酬也会增长,不过有危也有机,我们还是可以从其他方面寻求更多发展空间。
Part4:中国电影市场新生力量
嘉宾:李霞、许亮、王彧、王岳伦、白一骢
李霞:在现在这样一个新型的时代,互联网对传统影视行业有非常大的冲击,时代不同了,我们对内容的审视也完全不同。在这样一个网生一代的时代当中,电影有80%的受众是18-25岁。他们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内容,无论是传统电影,还是互联网网生平台内容,到底应该有什么样的思考?
白一骢:我四年前开始转型做网生的内容,当时强烈地想摆脱过去那种B2B的模式,做出更多2C的内容。网生的内容是用户可以主动选择内容的形式。刚刚讲到电影主要观众的群体年龄,从网生内容来讲,年龄层更小一些,从十三四岁开始,一直到20多岁是主力群体。
这几年大家看到所有的爆款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创新性的。我们总是分析观众喜欢看什么。其实在用这些分析数据的时候,你会发现观众已经看完了,所有人分析的都是同样的数据样本。在这个过程中需要了解观众,再加以引导和创新。在我们公司内部的核心就是坚持不断地去找各种各样的点去创新,跟市场发生更多的化学反应。
王岳伦:电影这块,我跟白总有同样的观点。从目前这两三年票房成绩比较好的电影来看,以中小成本成功的案例来说,内容创新就是第一位的,每一个爆款都不是偶然。我一直在拍喜剧,这两年票房比较好的喜剧,从创意本身来说,确实跟以往的喜剧有不同的想法,还很有新意。现在的电影观众和互联网的受众,彼此之间的区隔没有以前那么界限分明了,现在都是重叠的。大家对于内容的甄选会越来越挑剔。你不给他太新的东西的话,他只看前15分钟就没有兴趣再往下看下去了。
许亮:2016年,网生内容的总点击量是460亿。2017年,网上热议的《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点击量是300多亿。互联网平台爱奇艺, 2015年的总收入是四五十亿,2016年达到110亿,成为第一大视频平台。爱奇艺在付费内容方面做得很成功。这一切的动力是什么?是因为有类似像《老九门》这样优质的头部内容,让平台买单,造就了非常良性健康的生态圈和正循环,使得他们有资本做出更好的内容。
我们把一个文学作品的境界分成四个层次,故事、观点、思想、灵魂。在中国目前的市场上,如果你能讲好一个故事,5亿票房。如果你能表达一个观点,10亿票房。如果你能够传达一个思想,15亿票房。如果这个片子还能给它一个灵魂,就20亿以上了。在社交媒体高度发达的情况下,很多人看完以后会成为义务的营销传播人员。
王彧:刚刚一骢讲的,电影是B2C的模式,传统电视剧是B2B的,从这个角度来讲,电影和网生是有共通性的。为什么2016年的大盘在走低?因为这两部分人群是高度重叠的。如果电影院里的产品不能吸引观众,他必然要找出口。互联网恰恰提供了大量符合他的审美、品位的节目,他就去互联网了。这种争夺和阵地的转换是非常正常的。因为目前的互联网人群和电影的主流观众都是低龄化的,原来说是90后,现在甚至是00后了。我们在做内容的时候,怎么找到这些人的兴趣点?昨天我听到一个导演的观点,我也很认同,现在不知道怎么做电影了,到底是用很好的制作、很精良的团队、很好的导演、很好的演员,还是应该找一个小鲜肉,去找粉丝。从电影的角度来讲,这是很困惑的一件事。如果可以把互联网和电影的特性打通,就可以弥补这个鸿沟,这是应该大家共同探讨的。
李霞:就是我们总说的一句话,你可以把大数据作为依据,但不能依靠大数据。互联网大数据可以成为非常好的依据,但不一定依靠它。某种意义上,所谓的头部就是用心、精良。你们认为值得投入的,无论是网大、网剧,还是院线电影,应该具备哪些因素? 从我们各自经验的角度来说,我们怎么样把它量化到这是一个我觉得值得投入的内容。
白一骢:最近几年的头部内容有一个共性,很多数据都已经显示了IP起到的作用是很大的。从做制作本人的角度出发,我们并不是IP的支持者,我们总是觉得原创本身是更重要的。如果一味的靠IP,会让我们陷入一个很怪的圈子,失去原本的判断标准。
在已经有数据支撑和有经验的范畴内做事的时候,你会感觉到没有风险,但观众重复看第二次的时候,他未必能接受。创新往往意味着有风险,创新有可能会失去一部分已经习惯了原本的观赏模式的观众。但是,创新带来的结果就是一旦观众接受你的创新之后,他就会带来更多的人来观看。
现在我们接触很多IP的改编和研发,本着的也是在保留原作气质的基础上进行创新。从业者本身来讲,自我的判断能力和对未来市场的预估,这个很重要。我们自己公司不判断下一个爆款在哪里,尽可能的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把现有的项目做好。与其把眼光放在找下一个爆款的范畴里,不如先回过头来解决一下现有的问题,能否把现在最基础的事做好,未来几年才能做到真正持续性的出现好的内容。
李霞:一年多以前,资本对于影视行业是相对比较盲目的,从去年开始,资本市场已经开始慢慢的冷静。对于许总来讲,您从资本的角度看待一部影视作品的时候,您有什么样的评判标准?
许亮:我们认为能成为头部内容的东西,它自身一定是有着强大气场的内容。把内容比喻成人。我们刚刚谈到很多元素,IP、强大的阵容、导演、小鲜肉等等,这些东西比喻成是这个人的骨骼。当他的骨骼到一定境界的时候,他可以撑起这个气场。人群当中有这种气场的人,他再强大的气场,也不可能搞定所有人。对于电影来讲,能搞定大多数人就够了,我并不需要他搞定所有人。因为全世界再好的电影也不能搞定所有人。
在创作过程中,你的气场是怎么形成的?因为你对你所做的事情有非常强的笃信。你的气场自然传递出来,感染别人。我们在市场里看到了太多犹豫的作品,不知道导演想讲什么,他自己没有笃信,他自己没有非常信仰的东西要传递给观众,观众很聪明,他们没办法用科班的术语描述这个东西为什么不好看,但总之最后就是你的气场没有打动我。
王彧:刚刚我们提到专业化。好莱坞做的是把每一个工种系统化,同时在这个工种里找到最合适这个事的人。电影毕竟是工业化的产物,不能回避它的商品性,又不能回避它的艺术性。我们现在急需的就是行业的细分,在行业细分里找到专业性。
刚刚一骢说的创新,如果现在做不到创新怎么办?我们做到专业。在我们每个人所从事的工种里做到专业,我是制片人,就得把制片人该干的事干好。如果干不好,就意味着我是不称职的制片人。中国现在缺少这种情况。在一个剧组里,我们有最厉害的主创,下面完成工作的人却连名字都不会写,这样巨大的专业化落差就造成了整个市场以及作品的不完整性,我们要影响周边的人做专业性。
王彧: 中国没有师傅带徒弟的传承。我是录音系毕业的,我也没学过制片,就是在剧组里摸爬滚打干出来的,最后变成了制片人。好处在于我把所有的工种都学了一遍,我知道司机班的问题在哪儿,困扰群众演员的是什么东西。这就是当下摄制组面临的最基层的问题。如果这些问题不解决,我们用十年的大跃进也不可能培养这么多人才。
李霞:即使是有一天方方面面的大环境已经给了我们这样好的氛围,但我们也不可能做到边拍边播,因为我们的人和流程化的工业化的内容跟不上。
王岳伦:从电影流程来说,目前我们还缺少两个在发达的电影市场国家才具备的工种,一个是选角导演。选角导演是根据剧本和制片人的市场定位来选择谁合适,他会跟各个经纪公司联系,谁有档期,他来配这些人。这个角色是非常重要的,他能帮助制片公司、电影公司完成很多不需要导演操心的事。
还有一个工种是视觉设计,是在美术指导之上的职务,负责整个电影的概念设计。这样一个角色对电影来说是非常专业的。波兰斯基拍《钢琴师》的时候,第一次去波兰看景,只带了一个视觉设计去波兰看了很多集中营。那个人回到美国以后,用三个月的时间做了一大本的视觉概念,交给了波兰斯基。细到一个街道的墙上在当年贴什么样的招贴,是什么内容的海报,是香烟的,还是演唱会的,非常细。这套东西交给美术指导就可以直接制景了。他们的流程确实非常细,能够帮助导演,给导演加分。我最担心的就是我们的每个职务都是给导演减分的。
白一骢:这些现象我都很有感触,在剧的制作中,我们遇到的环境比电影更恶劣。过去曾经有一部剧确实找了国外非常棒的艺术总监做的概念设计团队,做了很棒的设计。可是国内的团队做不出来。大家希望按照这个方案去做,改来改去的又重新改了一套概念设计,最后就成了买家秀和卖家秀,钱也花了,最后的东西特别丑陋。这说明我们整体的水平不够。你有了非常好概念设计,但你没有跟他足够匹配的制作,你根本做不好这些东西。这个行业中绝大部分人是缺乏耐心的。我曾经看过《阿拉伯的劳伦斯》拍摄助手写的手记,他做了七年的摄影第二助理,并且写出这样的,说明他的底蕴是足够的。
但相比之下现在剧组里很多年轻的工作者都有迫切浮躁的心态,我去年用了一个年轻的摄影,非常好。他在开机之前做出所有的摄影方案,提出希望服装和美术怎么配合、要用撞色的方式等等。但这个非常专业的摄影被他的班底拖了后腿。原因是他的助理在另外几个戏上做摄影师。我们去年找国内特别有名的武指,但是效果并不好,他告诉我因为他底下的武行都去做武指了。这个问题特别严重,所有从业者的心态都已经发生了变化。整体上的不专业导致整个环节都不够。
我做制片人也是偶然,我当过剪辑、摄助,后来写好多年剧本,又回来做导演,等于把行当都干了一遍。可是我现在认识的很多制片人什么都不知道,不看剧本,不懂摄影。这是一个系统的工程,可是绝大多数人不知道。当一个管理者如此低劣的时候,他怎么看到下面是什么样的水平。国内有很多的选角团队,并不是为剧组提供选角服务,而是为了找到实现价值的艺人,带来收入。每个平台都在做经纪公司,所有的制作公司下面都有经纪部,但演员的价格高到我们都承受不了。 当一个行业到这个程度怎么办呢?就是从根本上解决,换一拨儿新的是最好的。
我们最近投了一个分镜的公司,这对整个工业流程是非常帮助的。现在我们公司要求所有重场都要上分镜。分镜还有一个傻瓜说明书的作用,把所有要求写在上面,跟拍摄说明书一样。即便现场有工种确实搞不明白要干嘛,看说明书就好了。最基本的办法就是解决没办法的问题。归根到底是真正具备专业度的人太不够了。
王岳伦:最近看到一些电影、电视剧、网剧,现在的制作力量越来越多了,有一定技术含量的人也越来越多了。现在有想法的年轻人,摄影、美术有越来越多的人出来。这是一个非常好的现象。
许亮:把教育过程流程化和工业化,给这些人提供恰当的训练,使得他们少走弯路。通过培养新人,能够把正确的流程做出来。即使是一个聪明的有创意的天才的编剧,当他没有一个足够好的流程的时候,他要想取得成功也是很难的。好莱坞有一个工作流程叫编剧工作室。在一个礼拜的剧本会过程中,前三天是不可以针对所有人的发言说不的,说不就要罚款。在编剧第一天的时候,你们大家在一起碰撞,互相之间就是批评、指责、瞧不上,你怎么能写出像《盗梦空间》这种伟大的作品,它不是一个人的脑洞开得大一点就能想出这么一个逻辑,一层套着一层的梦境。这样的脑洞真的不是靠钱砸出来的,也不是靠一两个聪明的脑袋想出来的,是流程来保证的。学校除了培养出一流的人,还要给他们赋予使命感,让他们能够采纳相对更加科学的适用于我们的方法。我不是说人家都是好的,而是要开发出适用于我们的流程,使得每个人的聪明才智都得到最大的发挥。最后,希望通过你们的学校,通过更加系统的训练为中国输送出更加优秀的制片人。
李霞:我们现在借助培养人的过程,梳理我们自己独有的工业化的东西。希望未来这个行业越来越好,这就需要越来越多的新鲜血液进来,需要良性的血液进来。
白一骢:这个行业很浮躁,可能我们每一个人的成功都是在很短的时间内,但在这之前需要很长很长时间的等待和积累,要甘于寂寞,过程很重要。年轻人需要明白这个道理,别着急,慢慢来,世界早晚是他们的。
据悉,本次论坛主办方《华语电影市场》是一本面向海内外电影业界人士的电影市场产业杂志,杂志立足于国际A类电影节,覆盖包括柏林、戛纳、威尼斯、东京、美国AFM、香港、上海、北京等国际电影节和电影市场,致力于中外电影产业的交流互动以及推动华语电影的未来发展。容艺传媒则是由中国著名电视节目人李霞创立并担任CEO的文化传媒集团,旗下包含容艺教育、容艺影视、容艺经纪三个子公司。今年是“中国电影新征程”活动举办的第三年。